用舍由时 行藏在我
 
来源:都市女报
 
用舍由时 行藏在我(图1)
 
韩啸先生说,《归去来兮》是他喜爱的一首辞——喜欢陶渊明对生命本质意义的追问。人,寄身天地之间,终极意义是听从自己的心愿,决定去留。于是,“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 韩啸提问,离开,品茶,谈学,寻找答案。一路走来,为我们讲述他的这三年。
 
韩啸 静心品茶香
 
用舍由时 行藏在我(图2)
 
品茶
 
如同每一位饱学多年的学子,甫入整形行业时,韩啸凭借满腔热爱与理想,一手创办了韩氏整形。几年时间,韩氏整形迅速成长为省内乃至国内名闻遐迩的整形医院,但伴随韩啸创业时的热情却逐渐逝去。对他来说,手术太过熟悉,熟悉到无法让自己找到冲动与激情。
 
“在缺乏挑战的日子里,每做一台手术都如同与自己的影子奋斗,总有一种‘欲求对手而不得’的郁闷。因为溺于实施手术和日常事务,文学、摄影、书画等爱好不得不放弃,感觉自己离梦想越来越远。”在外人眼中了不起的韩啸,常常追问自己:工作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为了收入,谋求众人眼中的成功,于我心有戚戚焉。既然不希望心为形所役,我选择暂时离开,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韩啸并未贵之,他的心倾听着“用舍由时,行藏在我”的吟唱。
 
2006年,对茶道情有独钟的韩啸只身前往福建安溪——中国最负盛名的茶产地,寻觅自己最为喜爱的铁观音。“酷爱茗茶的人都知道,半发酵的乌龙茶四季皆宜,根据发酵程度的不同,分为三类,而这三类分别以台湾乌龙茶、安溪铁观音和武夷岩茶为最。到了安溪我才发现,以往喝过的所谓好茶都是发酵10%的,既没有乌龙茶独有的醇厚,又没有绿茶的清香,纯粹是韵味全失的‘四不像’。如今市场上流通的茶叶,只有五分之一是真正好的。好茶叶曲高和寡,而发酵期浅、受潮发酸的茶叶反倒如皇帝的新衣,成为一种流行,受到盲目的推崇。”
 
在安溪,韩啸不仅品到上等好茶,而且在寻找茶叶的过程中与很多爱茶人士结缘。茶农陈双算就是其中之一。在安溪,陈双算是一位奇人,他走遍了安溪的山山水水,宣传种植、制作高档茶叶的知识。“陈双算全身心地投入、研究茶叶种植、制作的每一个细节,可谓严谨!比如,他只使用有机肥料中的羊粪进行种植,茶叶的制作过程分为采青、晾青、摇青和炒青几步,他的采青只有顺应天时的两季。”虽然两人从事不同的工作,出身阅历也不尽相同,但对一件事情的追求却有着不约而同的默契,那就是对奢侈品的认可。“不吝惜时间,不吝惜精力,只求做到完美,做到极致。”那份惺惺相惜使两人相谈甚欢。
 
安溪之行,韩啸享受寻茶品茶的过程,也通过茶叶对自己的专业有所顿悟。“我喜欢喝铁观音,虽然说各有各的口味,但50%到60%发酵的铁观音,其口味最好,是不争的事实。这与我们所说的美相似。虽然美是一个很主观的词,但也有客观的一面。适合于90%以上的共性,再加上独特审美,就是我所追求的。”韩啸说,“好的东西不是拿来恶炒的。人要有自己的坚持,而不是人云亦云。”
 
韩啸说,品茶让他找回了最初手术的感觉。品评茶叶,就像品评手术器械、材料,“当你看到顶级无创缝合线,想象最精细的针穿过组织,那种感觉令人激动。剪断缝合线那一刻的怦然心动,既是为患者重获美丽,也是为作品实现自己的审美情趣,油然而生的。”
 
赏壶
 
韩啸爱茶,更爱紫砂壶。韩啸说,泡茶,紫砂壶最佳。
 
为了求得好壶,韩啸几赴中国紫砂壶大师吕尧臣处求壶。吕尧臣被韩啸爱壶之深的真诚所打动,专门为韩啸烧了两把好壶。
 
拜访吕尧臣,韩啸更进一步加深了对紫砂壶的了解。他说鉴赏紫砂壶优劣的标准归纳起来,可以用几个字来概括:“泥形工款功”。前四字属于艺术标准,后一字为功能标准。
 
韩啸说,“泥”即为“泥料”,此为紫砂壶最傲人之处。上等的泥料,让您养壶事半功倍,备享养壶的乐趣与成就;劣等的泥料,则让您徒劳无功,饮之无味,徒呼奈何。所以,慎选紫砂泥料是养壶成功的关键一步。紫砂壶之“形”,则是存世各类器皿中种类最丰富的,素有“方非一式,圆不一相”之称,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也,因为艺术的社会功能,体现在满足人们的心理需要上。“工”,点、线、面是构成紫砂壶形体的基本元素,面,须光则光,须毛则毛;线,须直则直,须曲则曲;点,须方则方,须圆则圆,都不能有半点含糊。否则,就难称好壶。“款”,即壶的款识,紫砂壶的“款”有双层含义:一为鉴别壶的作者;二为欣赏紫砂壶上镌刻的文字、书画等内容,以及印款。“功”,则是指壶的功能美。
 
“吕尧臣之访受益至今。”韩啸说:“紫砂壶给我带来的人生感悟,会在心底永久珍藏,但我决不会像许多藏家一样,将不易得来的紫砂壶束之高阁。好的壶应该被懂得它的人赏用,这才是真正、完整的赏壶之道。”
 
谈学
 
在整形界,韩啸是一个备受关注的人物。有个性,有主张,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虽然心态平和,但内心总有一份孤傲,从来都与别人不一样”。大概就是因为“不一样”,这位从事自然科学的医生对艺术充满了渴求,并且在中国艺术研究生院这座艺术最高殿堂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在那里,有两件事对韩啸影响颇深。
 
一是关于艺术的讨论。“研究生院包括了很多艺术门类,当时几乎所有学生都在讨论同样的话题:在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怎样处理中国传统文化与世界优秀文化之间的关系。例如,众所周知,中国的舞蹈重心是向下的,而西方的芭蕾舞讲求的是人体姿态的挺拔,将芭蕾融合到中国舞蹈当中是否符合它的传统特征?而被称为‘百戏之祖’的昆曲,仍然遵循着‘宁不通俗不可伤雅’的原则。中国的文化到底向何处去?”当时,教授邵大箴的一席话让韩啸颇有感触。大箴先生说,近一百年来,中国艺术越来越多元化,精彩纷呈,无论怎样做只要用心就好,有激情就好。而“用心、有激情正是我始终所需要的。”
 
第二件事是听吴钊弹奏古琴。鹤发童颜的老者,一边弹奏《忆故人》,一边授以做人的道理,如此最高级别的艺术享受实际上是在荡涤心灵,“那是一种领悟,一份出世的超然。”
 
两个月的学习时间并不算长,但对韩啸的影响却是深远的,“正所谓触类旁通吧。”今年年初,他重新拿起手术刀。随着手术量的不断增加,工作强度越来越大,但韩啸说,那种感觉却越来越奇妙。“手术就像一个老朋友,相处的日子久了,对他的好处渐渐熟视无睹;而再相见时,坐下细细聊来,许多从前被忽略的优点渐渐显现出来,使人惊诧,让人惊喜。”
 
回望来路,韩啸说:“从最初学医时技术的生涩,到逐渐对手术技巧、节奏把握收放自如,再到后来对手术细致程度的追求,我已经学会了欣赏、体会手术本身带来的愉悦;从最初为别人而手术,到现在为自己而手术,整形外科已经从一个职业变为毕生追求的事业。在这个转变中,我体会到了幸福,也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做整形医生,是生而如此的选择。”
 
后记:采访临近尾声时,韩啸用一段哲学家的话来为目前的人生体验作结。从前的他,热爱尼采,酒神的冲动和太阳神的热烈预示着一个强大而又辽阔的未来,那时的他是激情而骄傲的;如今,他最推崇的是马斯洛,追求其学说中的高峰体验——一种登临高山之颠的兴奋与欢愉的感觉,那种愉悦虽然短暂,但不可遏制的强烈的归属感却尤其深刻。“他的伟大在于为人们指出了一个更为和谐美好的方向,可以使人在纷繁复杂、物欲横流的社会中了解,做人是一件很有希望的事情。”而这时的韩啸也正像他所期望的,平和而自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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